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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(四)

  发表日期:2015年7月30日          【编辑录入:内蒙古呼伦贝尔呼伦湖渔业有限公司版权所有】

 

乌兰泡的彩虹

乌力吉

 

乌兰泡是风景如画的地方。所谓乌兰泡就是乌尔逊河从贝尔湖倾泻出来,流入达赉湖途中形成的一处泡子。贝尔湖——乌兰泡——达赉湖这三颗明珠,竟用乌尔逊河这根丝带串起来,形成了一条鱼产丰富,水草肥美,景色宜人的绿色缎带。这里是绿色的水,绿色的岸,绿色的芦苇和绿色的风。就是在河湖深底的鱼也显出绿色来。在这个绿色的世界里,还有一座钳夹乌兰泡的乌兰岗鱼闸。许多动人的传说和精彩的好戏也都在这里。

贝尔湖的鱼群,一般在520日左右离开贝尔湖,都到乌尔逊河产卵。贝尔湖的鱼大部分是金黄色的大肥鱼。贝尔湖较深,饵料丰富,鱼肉鲜美。鱼群进入乌尔逊河繁衍,雌鱼在前产卵、雄鱼尾追雌鱼排精。经过一段特殊方式的爱情生活,水面上浮漂白酱,接着变成小小的白色晶体,挂在水中的植物叶子上,象早晨的露珠一样。那时阳光强烈,水温在2627度,是鱼群的温床和柔乡。到了6月下旬以后,大鱼逐渐返回贝尔湖,而小鱼力薄不能顶水而上,流到达赉湖去了。回头的大鱼,一心向往贝尔湖,却遇到了乌兰岗的鱼闸(6月中旬就关闸)而过不去了。鱼群回乡心切,排成长长的队来撞闸,撞得头破血流、不吃不喝、宁死不屈。渔场的同志讲,这时不打鱼,不开闸的话,最后都会死在这里。

鱼群撞闸的情景本身就是一幅绚丽多彩的好画,也是引人入胜的奇景。首先,闸栏本身就雄伟,通过闸栏的水流发出哗哗的水声而卷起千堆雪,拉开万条小瀑布,十分壮观;在这千堆雪和万条瀑布中翻滚着鱼的浪花,一群群鱼撞闸栏而腾起,飞出水面足有一米高,很快落入水中,再准备撞冲,飞出水面的鱼千姿百态,美极了。我看到的这个水浪花和鱼浪花,在阳光照耀下放射出五彩缤纷的彩虹,时而出现,时而幻灭。到了晚上,在月光下的飞鱼,把圆月撞碎了,把碎月冲圆了,简直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神话,神话中的现实,真的活见了“鲤鱼跳龙门”啦。

话还得说回来,回乡心切的鱼不吃不喝,日夜撞冲闸栏,就有“全军覆灭”的危险。渔场是不会叫它们白白死掉的,所以,他们用“接兜法”来打鱼,这种打法简便省事效率高。他们从闸栏中抽出三四根钢筋,在闸栏上打开一处通路,在此通路上接系一条15吨的大鱼网。此时,鱼群蜂涌而上,这真的是“鱼贯而入”了。不到2小时,大鱼网满了。日夜不停地打,能打多少鱼?当然,渔场是打小批,放大批,不能竭泽而渔的。我写到这里,突然想起了一个老牧民讲过的一段小故事:“我们过去是不吃鱼的,现在除了下饭馆或者在朋友家吃鱼外,自己不捕鱼吃现在这鱼少多了。在我年轻放牧时,河湖的鱼厚得多,插在鱼群中的套马杆子不会倒在水中,从水里跳到岸上来晒太阳的大鱼,它们的眼睛就有茶杯口那么大,瞪着大眼可逗人了。”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如何,我没有考证。这里的水儿清,鱼儿富,不用我贅述。但鱼比过去可真的少多了。现在,确有竭泽而渔的危险了。祖先的福,在我们的手中殆尽,作为祖先的子孙——我们,给后代给我们自己留点鱼福吧!

每当我想起乌兰泡时,月光下潺潺流过闸门的水声和鲤鱼跳龙门的绝好景色展现在眼前,使我永远激起热爱这草原水乡的眷恋。

原载《呼伦贝尔报》1988619日第4

 

 

湖 海 情 移

 

夏鹏远

 

我是19岁才见到海的。记得当时除了车票,仅剩下几个镍币和面包了。就这样我仍在北戴河海滨留连了一天,是傍晚的潮汐,将我赶回了冰天雪地的北国。

自那时起,我对海便有了一种苦苦的恋情,谁知道是不是出于人类对水的原始依恋呢?

早就听说,在我们居住的呼伦贝尔草原有一个天然大泽――达赉湖,正如许多北京人没去过八大处、十三陵一样,我这个自认为对水情笃意切的人,也害了贵远忽近的病。多少年,竟没有前去问津。

7月初,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去了扎赉诺尔。我是不是一万年前扎赉诺尔人的子孙后裔虽已无从查考,但我对这个散落在草原上的煤城还是颇感兴趣的。也是贪了几杯酒,多吃了几口俏尖椒。我的胃突然痉挛,眼看着回归的列车抛弃我远去了……剩下的时光,朋友们把我拽上日本三菱,向达赉湖驶去。在胃痛轻缓之余,我在想,这段路作为汽车大赛的场地是再好不过了。竟那般平阔,任你随意驰骋。我又忽然想到,这里可能是成吉思汗检阅骑兵的地方。早就听说他的马队是从这里出发,直至欧洲腹地的。三菱车的避震是一流的。当它一跃爬上一个缓坡,蓦地,我的胃不痛了,因为我分明看到了海。先是瓦灰色,近些便是淡蓝,再近我看到了层层白色的浪线。我无暇自责多年的失误,完全被眼前的壮观景色惊呆了。一下便想到范仲淹的“一碧万顷”,杜甫的“水天一色”和我的几个镍币面包。车门一开,我便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它。那迎面而来的风,放慢了我奔跑的姿态,达赉湖以其波涛拍岸的巨响迎接了我。

当呼伦与贝尔号渔轮双双犁开金色的湖面,顿时船尾处卷起千堆白雪,鸥鸟欢鸣、上下翻飞。站在甲板上,任凭风吹乱头发,我这对海别有一番恋情的人,顿时思绪万千,海阔天空起来。油然,我心中产生一种近乎宗教般的虔诚忏悔。暗暗谴责自己的孤陋寡闻,我实在不知道,它有2339平方公里的湖面,竟与鄱阳、洞庭处于伯仲。此时,日色明朗起来。只见远处波光闪烁,淡雾迷朦,渔帆腹腆,山影绰约。我已忘记自己身置北纬49度以上。这哪里是人们所说的塞马鸣空、大漠孤烟的荒凉塞北哟,难道在这里就品味不出依泉煮茗、傍海移樽的南国风情吗?

呼伦与贝尔号比肩并行。这两条船一模一样,每天双双早出晚归,宛如一对日夜厮守的恋人。在它们之间,扯着一条长长的拉网,就象一对情人携手同行。不知为什么,这条拉网让我想起了乌尔逊河。原来达赉湖也叫呼伦湖,在它的西南面,还有一个面积600多平方公里的贝尔湖。它们之间有一条乌尔逊河相连。据说这里的草原曾一度变为干旱的荒漠。风妖和沙魔长期残害着草原上的人们。不知过了多少年,草原上长大了一对青年男女,他们就是呼伦与贝尔。他们从小相爱,并矢志要为草原找到能化为水的珍珠。历尽艰辛,珍珠终于找到了,但是受到妖魔的迫害,呼伦与贝尔奋起搏斗,终于战胜了妖魔,然后双双化作湖泊,世代泽润着草原和人们。这个传说,怕比仅仅殉情的梁祝话别更耐人寻味吧,“鸟岛!”不知谁喊了一声,只见烟波浩渺处,隐约现出一个半岛的轮廓,这是一片珍禽的乐土。鸟类多至17目,41科,241种,占全国鸟类总数的五分之一。在大都市公园里作为珍禽供人观赏的鹤、鸥、天鹅等等,这里随处可见,渔轮靠近,人们齐声呼喊,顿时群鸟惊飞,鸣啼不已。

呼伦与贝尔双双驶入夕照中的港湾。座落在岸边的达赉湖饭店,早有一顿丰美的全鱼宴在等待着我们。第一次,实在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生拌鱼丝、精美的鲤鱼跳龙门和淡雅的秀丽白虾……席间,朋友说,湖里的鱼有31种之多。有的大鱼竟比人还高。我为这北方偌大的水族庆幸,难得在这片没有任何现代污染的净水中繁衍逍遥。八角餐厅,窗门四开,涛声盈耳,酒歌缭绕。朋友们把酒临风,直喝得湖面日落星出,百鸟归巢。

我实在不愿大煞风景,在本文即要结束时,讲一个令人愁惨的故事。但我更不能忘记那些辛苦的渔工,没有他们,我们是吃不上这鲜美的鱼虾的。尤其是在冰封湖面,大雪飞扬的日子,他们怎样在冰层上捕捞鲜鱼呢。民国十六年1112日下午3时,达赉湖冰面上1000多名渔工正在起网,突然狂风大作,人不能站立,马不能安停,爬伏在冰面的人群,被突然袭来的暴风吓呆了。一个有经验的老渔工发现身下的冰正由西北向东南移动。他大喊一声:“不好!伙计们,湖开了,快跑啊!”人们惊慌失措,蜂拥着向湖岸跑去。但为时已晚。巨大的冰面载着人群离开湖岸二三里远。两天两夜,饿寒交加,冻死淹死100多人;冻伤截肢者150多人。湖面上惨不忍睹,有的渔工半截身子冻在冰里;有的露着胳膊、一个脑袋或一双脚。残暴的大自然玩笑似地塑了一幅悲惨的冰雕。这个故事是在渔轮归途中一位络腮工人讲给我的。当时他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:“人们向达赉湖索要的太多了,可能老天在进行惩罚。”是呵,鱼是鲜美的,但也要适可而止啊。也许有人会说,这个故事是不是破坏了对达赉湖的赞美,与本文的初衷大相径庭呢?不,我由此而更深地爱它。这个故事从侧面警策人们不要贪得无厌,要珍惜大自然赐予的幸福。

那一夜,我枕着涛声,久久不能入睡。湖水在嬉戏着细碎的鹅卵,百里芦荡传来飒飒夜风,湖面渔灯明灭,屹立在水中的成吉思汗拴马桩在默默地抒发思古之幽情。我忽然想到那几个镍币和面包,不禁哑然失笑。达赉湖比之大海又有什么逊色呢,不失博大丰富,更多一些淡雅与柔情,也不象大海那样苦咸冷涩。爱此乎?爱彼乎?!舍近求远是我的独癖,还是人们的通病呢?想到明早就要离开它,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与凄哀。那一年我28岁,距第一次见到海,时隔9年。

 

昔日金飘带

 

李墨田

 

乌尔逊河是连结贝尔湖与呼伦湖的内陆河,长不过二百多公里,宽不足百米,表面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但你若回溯过去,就不难发现它对呼伦湖地域文化所具有的象征性意义。

作为鲤鱼繁衍回游的通道,这条史称“兀儿失温河”、“阿尔顺果勒河”的小河,每年四五月都负载着出自贝尔湖和呼伦湖的鱼类。它们或顺流而来或逆水而上,都汇聚到乌兰泡中,产卵孵化,再到七八月间返还。这时候,乌尔逊河便喧闹起来,阳光照去,金光闪闪,宛如一个金飘带,飘动在绿色的草原上。

伫立在河边,面对这金色的飘带,牧人以他们奇特的想象力,编织过许多美丽的传说。说呼伦湖和贝尔湖是一对情侣,乌尔逊河是他们婚配时走过的马道,而送亲队伍休息唱歌的地方成了后来的乌兰泡;还说,呼伦与贝尔双双战胜风妖沙魔莽古斯后,双双化为湖泊,滋润无边的草原,多情的鲤鱼成了他们的信使,每年往来传达他们的情意;又说,鱼是马的灵魂,象征着牧业的丰欠,水中有多少鱼,岸上就有多少马。

这些富有人情味和绿色意识的想象,表达了牧人的心愿。的确,乌尔逊河有过快乐的时光。

史集记载,初春时节,来自贝尔湖的鱼,沿着河道“衔尾而北,发达唯唯,河渠几无隙地,航行为之不通。”“鱼在水中跳跃游戏,有时落在船上。”到六十年代初,这一景象亦如过去。一次,佟景文先生来乌尔逊河采访,所乘小船就被鱼群拱得东歪西斜,险些落水。他叙述了亲眼所见:一群群大鲤鱼挤满了河道,驮着船顺流而下,让你无可奈何,只得随它飘流。它在船边蹦跳,顺手就要抓到三条两条。

沿着乌尔逊河拥进乌兰泡的鱼儿,是为完成它们生命的重要过程而来。在芦草丛生的湖水中,一群群不安份的雌鱼,围追一条条雄鱼,直追得它们喷射出鱼白,自己才狂跳着甩籽,甩得浪花飞溅,一片狼籍。这时候,“鱼类孵化有声,震撼湖岸。饮马者,若不加驱策,则马畏不进。”这段史载并非夸张,老渔工张维钧就曾身在其中,沾了满身满脸的鱼籽,粘糊糊的让人忍俊不得。

 七十年代初,经营呼伦湖水域的达赉湖渔场,在乌尔逊河上游的乌兰岗段建有栏鱼栅,目的是阻止贝尔湖鱼的回返。此举挡住了回归的鱼群,也人为地制造了“鲤鱼跳龙门”的奇观。7月下旬,完成了繁衍使命的亲鱼,一家家、一群群、一溜溜挤来乌尔逊河,顶到栏鱼栅前。它们遇到阻拦,自然急不可耐,决心同栅栏一比高低,凭自己发达的身躯、有力的鳍翼飞过“龙门。”只见它们缩回几米,然后快速游进,扭动身躯“腾”地飞起。鱼跳可高出水面一两米,在空中能停留三五秒钟。也许它们有一种信息指令,每当上午10点左右,大多鲤鱼同时起跳,其势如万马奔腾,不可阻扼,阳光照去,金灿灿地蔚然壮观。然而,任是健壮的肉体,也抵不过牢固的钢铁,经过一个多月的抗争,天渐渐冷了,它们只得带着伤痕和无奈,去寻找新的并不情愿的生存空间——呼伦湖。

人是个多智慧少情面的高级生物。面对这些归心似箭的鱼类,他们有意把鱼栅铁柱拔出几处,任由鱼儿钻入,然而后面早已布下巨口似的大网,不足一小时,便可坐收万斤渔利,满满地装一辆大汽车。据《呼伦湖志》载,1973年到1983年间,利用这种河底兜网截获的鲤鱼多到2800吨,这足可看出人类的高明。

我们无缘观赏黄河龙门的鱼跃,无意体味古代士子“一登龙门”的心境,却可以从这鱼栅前一饱眼福。叶剑英元帅曾来过乌兰岗,描绘了这一情景:鲤跳龙门事已陈/乌兰湖畔一番新/鲤鱼跃跃争先进/头破鳞伤竟不停。是呵!尽管头破鳞伤,甚至自投罗网,也要不停顿地向前,这是生命的抗争。

时代在进步,观念在更新,人们看到拦鱼栅拦住了贝尔湖鱼的回游,但也看到了它的负面。到八十年代初,鲤鱼这一呼伦湖水域的主要经济鱼类的比例,由过去总产量的30%锐减到6%,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反思。中国一方在乌尔逊河建拦鱼栅后,蒙古也在乌尔逊河蒙古境内一段搭起同样的拦鱼栅。一方为截获,一方为拦堵,把个回游产卵通道全部卡死,鱼自然也因受阻远离孵化的温床。人类大批涌来涉足呼伦湖后,一直从事捕捞。先是俄商、日商掠夺,后是国有经营,七八十年从未间歇,但渔产一直恒定不衰,这是因为有三河三湖水系的优厚的自然条件作依托。在被称为三河三湖水系的克鲁伦河、乌尔逊河、达兰鄂罗木河和呼伦湖、贝尔湖、乌兰泡中,乌尔逊河最为重要。它南接600多平方公里的贝尔湖,北连2339平方公里的呼伦湖,中有七八十平方公里的天然孵化场乌兰泡,其作用是显而易见的。我们知道,世间许多动物都有年复一年的迁徙的习性。犹之于非洲的角马,亚洲的黄羊和不惧征尘的天鹅、大雁一样,回游是鱼类的基本生存状态。千古有之,违拗不得。1983年,达赉湖渔场拆除了乌兰岗的拦鱼栅,打通了乌尔逊河这条通道,也同时扣回了拦河大网。然而,河道虽通,大鱼比例却未回升,仍徘徊在10%以下,这不得不使人们去寻找新的原因。

八十年代,我亲眼见过两件事,至今不能忘怀。

一个炎夏,我在湖畔采访,偶然听到一处院落里的对话。一位问:“你这窖里的鱼多少钱一斤?”另一位回答:“两毛”。又问:“八分一斤我包圆,要不你就沤粪去!”回答:“你给一毛全拉走……”经过讨价还价,多半汽车的大鲤鱼便随着滚滚的烟尘消失在大路上。一斤并不新鲜的鱼相当于一枚小小的邮票,并非危言耸听,在私捕滥捞风行的那些年是时有发生的。

1983年初我与孟和、陈敬德拍摄《呼伦贝尔风情》片一章中的冰上捕鱼应水上警察之邀并在他们保护下,另拍摄了5处私捕现场。私打鱼人大多为身分不明者和外来人,他们内外联结组成若干个产销小组,分工协作,各负其责。他们在渔场的眼皮底下凿冰眼,下挂网,每天收网两次,每次捞鱼百十公斤;夏天他们掘地为屋吃住在湖边,俨然主人一般,每盘网明水期可捕几万斤,全然不计繁殖期一再发布的禁渔令。据渔场领导讲,私捕滥捞量大约有两千多吨,相当于当时达赉湖渔场8个生产分场大鱼的产量。候化文书记描绘了春秋两季发生在乌尔逊河上的私打鱼场面:一盘盘各色的网,象一层层筛子笼罩在水中,围追堵截开河鱼;打鱼人个个红了眼,象抢吞一块肥肉,乌尔逊河两岸一片混乱……完成冰上捕鱼拍摄后,出于记者的责任感和义愤,我们把所录现场画面连同私捕滥捞有关材料送去中央电视台,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。农水渔业部、广播电视部、中央电视台有关领导决定播出,通过舆论维护呼伦湖秩序。然而,就在《观察与思考》栏目列入播出计划后,盟内连发3封电报催停此举,目的是维护地方的形象。是啊!作为地方人,只能服从地方官,我们撤稿而回。我们不能说某位领导的指示全错,也不能说一两部监督性片子能力挽狂澜,但至少可以说新闻监督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。现在不同了,新闻监督受到广泛重视,这大概是《焦点时刻》、《焦点访谈》栏目拥有广大观众的缘故吧。

我们有过许多竭泽而渔的悲剧,人是这悲剧的作者,也是读者。不是吗?!太湖长期被地方瓜分,加上围湖造田,失去了往日的光泽;长江口白帆多于鱼群,据说八十年代连几寸长的带鱼,都被捞上来出卖;东平湖、白洋淀,这些曾养育梁山好汉和抗日豪杰的水泊,现在已默默无闻。它们怎么了?它们有了难于医治的创伤。这些渔米之乡的今天,会不会是呼伦湖的明天呢?我们不敢说,但我们敢说实行国有化管理、计划管理、科学管理的呼伦湖,在新一代呼伦湖人手中,会得到合理开发和利用。

1992年国务院批准呼伦湖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。

1994年,达赉湖渔场规定克鲁伦河、乌尔逊河、达兰鄂罗木河长年禁渔。

1995年,达赉湖渔场转制为达赉湖渔业有限公司。

1996年,公司对因淤泥抬高湖底而缺水的乌兰泡进行科学论证,拟筹资千万元疏理这一鱼儿繁衍的温床。

1997年,公司引进优良品种大银鱼并获得成功,可望1998年初见成效,2000年中见成效二十一世纪初大见成效,以年创上亿元维持渔场大量开支,并扣网封湖,让呼伦湖恢复昔日的形象。

面对这些保护性措施,我不能不用新闻式的语言,对呼伦湖寄予希望。虽然希望仅在端倪之中,但只要播种就有收获。

呼伦湖累了,累得气喘嘘嘘。有记载以来,五十年中按每年800万公斤计算,它已有4亿公斤渔产的奉献。

呼伦湖哭了,哭得涕泪横流。按不完全统计,20年中每年100万公斤计算,私捕滥捞劫去它2000多万公斤的国有渔业财富。

呼伦湖还有许多苦衷,没有得到申诉,但犹如冬去春来一样,料峭之寒毕竟短暂,绿色希望就在前头。这希望不是别的,而是人,是人的观念的更新。

此时,我正站在乌尔逊河4月末的岸边,看初绿的草地,平静的流水,确有一番感慨在胸。往日喧闹的金飘带归为平静,既没有托船奔涌的鱼流,也没有如筛似罗的网阵,平静得没任何声响,是呵!痛楚之后本该平静,而平静之后,又会怎样呢?我期待着。

 

雁鸣声声

李墨田

 

 

每逢春来或秋去之时,仰望那矫健的雁行,听那高亢的雁鸣,总会勾起我一段难忘的回忆。

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。

出于猎奇,我拍摄过一部电影记录片《捕雁》。每每想起来,那一幕幕镜头常浮现在眼前,一声声雁唳传入耳廊,不由得使人战栗。

仲夏的一天,我来到达赉湖渔场乌都鲁分场,随同几十名渔工,在一个叫沙尖子的地方,支起帐篷,驻扎下来。

这是个旷远而富有诗意的去处。乳白色的沙尖子长矛般地伸进蔚蓝色的湖中,从达赉湖母体边缘,划出一方仔湖。湖滨风和景明,绿草如茵,鸥鸟翔集,一派盎然生机;夜来,聆听大海般的涛声和长号样的雁鸣,又给人凭添一层朦朦胧胧的神秘……

翌日,迎着喷薄而出的旭日,划开起伏高下的浪涛,我们的五只木船朝对岸进发了。

用网捕雁,捕那些长歌千里的大雁,这在局外人看来,实在不可思议。然而,你真的来到现场,亲临其境,看那粗犷而灵巧的捕获方式,就会为渔工们的智慧所折服。

达赉湖,以她海一般的胸怀,接纳了密如蛛网的河溪泡沼,又以她母亲似的温情,养育了种属繁多的禽鸟,已知的就有一百九十多种,其中许多珍禽为国内稀有。它们春天列阵而来,生蛋孵雏,秋天去江南,年复一年,往来迁徙,不知延续了多少代。我国古文献《山海经》称达赉湖为“大泽”,就有“众鸟之所解羽也”的记载。

对这一记载,分场主任老岳向我解释说:大型侯鸟都有脱羽再生的习性。每年七月中旬,大雁脱去长翎,失去了飞翔能力,或几十为伍,或几百成群,白天聚于湖中,夜晚上岸觅食,十几天后才生满新羽重返蓝天。这是捕雁最好的时机。

他边说边搜寻着,我也从望远镜中发现了对岸湖中密密匝匝的的几处雁群,同时听到了雁鸣。

我想,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就要开始了。

当小船停靠在距雁群几百米的对岸时,渔工们便开始下网。

大网总长近两千米,高有两米多,用腊木杆固定,一端连在岸边,另一端伸向湖中,一短一长,朝雁群方向展开,呈一“V”型,开角约145度。两网衔接处留一活口,口外围成约有篮球场大小的圈网,可圈上千只大雁。达赉湖东南部湖底平坦,水深一米上下,尽管湖浪滚滚,但渔工们凭丰富的作业经验,仅用两三个小时,便把这望不到头的大网安扎完毕。

赶雁,是一道技巧性很强的工序。

在浩荡的湖面上,五只木船排成半圆形,从网的外端朝雁群绕道围去,渐渐把雁围在船队中,再徐徐赶来。赶雁要有耐心,欲速则不达。被掠扰的群雁,只要头雁返回,都会潜入水下,从船边、船底逃之夭夭,让你空费一场辛苦。

这时,船队慢慢前行,十几群雁也朝大网慢慢游去。当头雁渐渐接近大网时,才觉前无出路,待要返回,船已驶进,再前游,便欲挤到两片网之间的开口处,以为绝处逢生,由头雁带领鱼贯而入。渔工迅速赶到,推船进网,返身封住网口。于是,被赶来的雁都落入圆形的圈网中。尽管它们暴怒、奔突,湖水被搅浑,怒号之声传于远近,但有翅难逃,何况无翅。不过,围时圈网后并非无虞,有一次,我亲眼所见,一只头雁率群爬上网压倒一片网而带走二百多只雁,使这船队空网而回。

渔工们分工看好网后,便开始下水捕捉。初时,大雁纷纷潜水或奔游,待到筋疲力尽时,只得束手就擒,不消一个小时,几百只雁便被装入船仓,罩在细网下。

此时此刻,我已不再感到什么诗意了,只觉得一股不可名状的兴奋感油然而生。我迅速拍完素材,放下机器,脱去外衣,跃入水中,趟着没腰深的湖水,学着渔工的样子,去捉那些浑身水湿的雁。这些曾经无比骄傲的蓝天生灵,或被捉住长颈,或被擒住长腿,只有抖动之力,无反抗之能,一只只被塞进船网,发出长长的哀鸣。

被捉住的雁,有的褐嘴褐爪,有的红嘴红爪,毛色也有所不同,不知它们分属什么家族。但,捕雁使我第一次这么近地去观察它们,触摸它们,渐渐地不知为什么开始有些同情它们。

拍摄捕雁场景十几天,我随船下湖五六次,开始只觉兴奋,到后来,兴奋之余思考得越来越多。渔工们每网收获也不同,第一网仅十九只,当天被尝了鲜,多的一次五百多只,每两只一笼,被汽车运走。听说有一年在乌兰泡一网网住一千多只,算是最高纪录。我和岳主任算了一笔帐:活雁被长途运往香港,每只卖三十六港币,渔工可得七元人民币,最高年份捕雁上万只,对渔场渔工是一笔可观的收入。然而,一万只雁每年可产蛋三、四万个,孵活雏雁至少两、三万只,按五年计,被捕杀的和没孵生的总数就有几十万只,再加上人为的枪、药、套害,更不可胜数,长此下去,达赉湖这个“大雁落脚的地方”将是怎样的情景?

算到这儿,岳主任不无感慨地说,过去,把捕雁当做一项生产,一项收入,仔细研究起来,是一种犯罪。雁越捕越少,别说收入,弄不好都要绝种,这能对得起子孙后代吗?

是啊!大自然既然养育了鸟类,它们就在生物链中自成一环,和人类一样体现着自身的价值。人类无情地捕杀它们,也将受到大自然的报复。善良纯朴的渔工是通达情理的,一旦有所认识,都抑制不住内疚之情。这是真诚所致。后来听说,自那年后,渔场开始罢网,从此再没开展捕雁生产。

我也从那年后,对大雁产生了浓厚的感情。

大雁,是何等地可爱啊!它有着人类高贵的勇往直前的精神。早春,当北国还飘洒残雪的时候,它们已列阵而来,撒下万里欢歌,唤起片片绿色;仲秋,当大地披上五彩浓装的时候,它们又乘风而去,带一路风尘,领一路收获。年复一年,不惧风雨,不违其时,不值得钦佩吗?

大雁,又有着军人般铁的纪律。它们集群而食,集群而息,集群而飞,从不离伍,从不掉队。飞翔时,头雁在前,余次分列,编成“人”或“一”字队形,整整齐齐,高歌猛进;睡觉时,总有一只担任警戒,如遇敌害,便唤醒群雁呼啸而去。

大雁,还有着忠贞不二的品格。它们自古以来都是一夫一妻,蓝天中它们比翼双飞,草丛中它们交颈而息,从不相离,而一旦丧偶,也从不续弦。至于生儿育女,都恪尽职守,各尽义务,雄雁衔食,雌雁孵雏,直到雏雁学飞,仍形影不离。大雁的这种品格,值得称道。

人类历史是在文明与愚昧的搏击中演进的,人类对绿色保护也是在一次次教训中认知的。1992年,对于达赉湖来说,是值得庆贺的。经国家批准,达赉湖被确定为自然保护区。这无疑是达赉湖的新生,是众鸟的新生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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